诗人覃子豪与他的传承者【美洲文化咨询】

【覃子豪简介】中国现代杰出诗人覃子豪(1912-1963),四川广汉人。抗战伊始,覃子豪即终止在日本的留学生涯,回国在江浙沿海一带进行抗战宣传,出版诗集,已经是知名诗人。1947年他为谋生渡海到台岛,直到1963年病逝于台北。旅居台湾时他全身心投入诗歌创作、诗歌批评、诗歌教育和诗刊编辑,成为台湾诗坛教父式人物,是中国新诗史上有深远影响的值得研究的大诗人。
他的故乡,四川广汉建有“覃子豪纪念馆”。作为故乡诗歌后辈,我们又成立了“覃子豪研究会”。
研究会的会员,是一群覃子豪先生的敬重者、诗歌创作的痴爱者和人生理想的追求者,我们因诗而聚、因贤而集,开展学习覃子豪研究覃子豪活动、编印本会刊,奉献心力,赓续新诗传统文化、谱写诗歌新篇章。我们坚持“研究和传习并重、研究和创作并重、研究和成长并重”的原则和方法,力争在这项自发的公益事业中出成绩、结硕果,以告慰覃子豪先生,为中华文化的发展和繁荣增添异彩!

吹箫者 / 覃子豪

吹箫者木立酒肆中
他脸上累集着太平洋上落日的余晖
而眼睛却储藏着黑森森的阴暗
神情是凝定而冷肃
他欲自长长的管中吹出
山地的橙花香

他有弄蛇者的姿态
尺八是一蛇窟
七头小小的蛇潜出
自玲咙的孔中
缠绕在他的指间
昂着头,饥饿的呻吟

是饥饿的呻吟,亦是悠然的吟哦
悠然的吟哦是为忘怀疲倦
柔软而圆熟的音调
混合着夜的凄凉与颤栗

是酩酊的时刻
所有的意志都在醉中
吹箫者木立
踩自己从不砷吟的影子于水门汀上
象一颗钉,把自己钉牢于十字架上
以七蛇吞噬要吞噬他灵魂的欲望
且欲饮尽酒肆欲埋葬他的喧哗
他以不茫然的茫然一瞥
从一局棋的开始到另一局棋的终结
所有的饮者鼓动着油腻的舌头
喧哗着,如众卒过河

一个不曾过河的卒子
是喧哗不能否定的存在
每个夜晚,以不茫然的茫然
向哓哓不休的夸示胜利的卒子们
吹一阙镇魂曲

覃子豪祖籍地的诗意展现
——覃子豪陈列馆前言

覃家沟,山延青脉水流秀色,日月抚爱,风雨催生。覃氏山民,历朝历代祖居这里,耕种山坡谷地,繁衍成覃氏望族。
著名诗人覃子豪(1912-1963)(后旅居台湾)的父亲少年时从这里出山,到广汉县城当学徒,后经商,因勤奋成为广汉的富商。覃子豪诞生和成长在广汉县城,而他的父亲及一些亲人离世后都归葬于他们的祖籍地——覃家沟。而现在的覃家沟,则生活着覃子豪的近亲和更加繁盛的覃氏族人。
覃子豪,在广汉县城读小学,在广汉中学读初中,高中就读于成都的成华中学,毕业后去北平读中法大学,后去日本留学。抗战时他回国,在江浙沿海一带从事抗日宣传工作。1947年因谋生去台湾,后羁留于台湾,于1963年病逝于台北。
覃子豪在中法大学时开始写诗,和同学编印诗集《剪影集》。在日本时他参与过“左联”东京分部的《诗歌》编务,出版第一本诗集《生命的弦》。抗战中创办《太平洋晚报》,出版诗集《永安劫后》,成为知名诗人。1954年在台湾与钟鼎文等创立蓝星诗社,编辑《新诗周刊》《蓝星诗刊》,主持文艺函授学校诗歌班,辅导许多后辈诗人。后与纪弦等人展开诗歌论战,反对诗歌创作全部对西方诗论的“横的移植”的主张,在台湾乃至华文诗坛有很大影响。覃子豪在诗歌创作、诗歌批评、诗歌教育和诗刊编辑四方面的成就和贡献,成就了他为中国现当代诗歌界少见的杰出诗人。
在覃子豪的祖籍地覃家沟,中江集凤镇党委政府倾力建立覃子豪陈列馆,通过展出他的著作和生活图像,旨在展现覃先生的爱国情怀和奋斗精神,彰显他在诗歌方面的巨大成就和影响,以激励后人刻苦学习奋斗成才,促进文化的繁荣与发展,具有优美的价值和独特的作用。这是诗人覃子豪的光荣,是覃子豪诗歌溢出的光芒。(2021.8.27上午10:07 广汉居)

追求 

大海中的落日
悲壮得像英雄的感叹
一颗心追过去
向遥远的天边

黑夜的海风
刮起了黄沙
在苍茫的夜里
一个健伟的灵魂
跨上了时间的骏马

距离 / 覃子豪

即使地球和月亮
有着不可衡量的距离
而地球能够亲睹月亮的光辉
他们有无数定期的约会

两岸的山峰,终日凝望
他们虽曾面对长河叹息
而有时也在空间露出会心的微笑
他们似满足于永恒的遥远相对
我的梦想最绮丽
而我的现实最寂寞
是你,把它划开一个距离
失却了永恒的联系

假如,我有五千魔指
我将世界缩成一个地球仪
我寻你,如寻巴黎和伦敦
在一回转动中,就能寻着你

画 廊 

野花在画廊的窗外接着粉白的头
秋随落叶落下一曲挽歌
追思夏日残酷的午时
月球如一把黑团扇遮尽了太阳的光灿
而你此时亦隐没于画廊里黑色的帷幕

火柴的黄焰,染黄了黑暗
烧尽了生命,亦不见你的回光
你的未完成的半身像
毁于幽暗中错误的笔触
摩娜丽莎的微笑,我没有留着
留着了满廊的神秘
维娜斯的胴体仍然放射光华
贝多芬的死面,有死不去的苦恼

海伦噙着泪水回希腊去了
我不曾死于斯巴达土的利剑下
被赦免的留着
服永恒的苫役

在面廊里,无论我卧着,蹲着,立着
心神分裂过的躯体
苍白如一尊古希腊的石像
发怒而目盲

独语 / 覃子豪

我向海洋说:我怀念你
海洋应我
以柔和的潮声

我想森林说:我怀念你
森林回我
以悦耳的鸟鸣

我向星空说:我怀念你
星空应我
以静夜的幽声

我向山谷说:我怀念你
山谷回我
以溪水的淙鸣

我向你倾吐思念
你如石像
沉默不应

如果沉默是你的悲抑
你知道这悲抑
最伤我心

魂兮归来
——怀念广汉籍台湾诗人覃子豪 / 周道模

霏霏秋雨淋湿神往的目光
胸潮波涌船形的宝岛
我吸吮故乡诗人的诗香

魂兮归来,亲人
杜鹃啼红海浸的乡愁
岁月寒凝你鬓角的秋霜
推窗遥听童年的读书声
似李白饮醉窗前的月光
鸭子河濯足的春水
湮没你孤枕的梦乡

魂兮归来,诗人
踏上屈原的路漫漫
你梦想飞《蛾》的殉身
你辐射《向日葵》的光芒
当缪斯的多情微笑
在人生《追求》中瞬间曝光
你挥蜀乡翠竹笔
搅日月潭水
狂抹大海的落日
那英雄的一轮感叹
喷红时空永恒的悲壮

魂兮归来,亲人
你的诗友彭邦桢都回来了
回来打捞故乡水中的月亮
可你 竟 孤身一人
魂归黄泉 饮恨他乡
东岭朝霞哭红了眼
石亭江水泪流长江……

秋雨霏霏兮泪雨霏霏
我的泪光为小岛导航
魂兮…… 归来
诗人魂兮 升帆
悠悠…… 归 故乡……

1986年10月11日故乡秋雨时

走进覃子豪诗歌的光芒 ( 周道模 )

人与动物拉开距离就必须高于本能地生活,而不仅仅是生存。人要生活得有意义有价值就必须放射出心灵的光芒。诗歌就是诗人留给世界和后人的光芒。家乡有一位大诗人覃子豪,他的生命和事迹,他的诗歌和精神,可以说就是他诗中说的“悲壮得像英雄的感叹” !
记得有一年参加春节团拜会,省上来的一位女主持人说广汉有三大宝,辉煌的三星堆文物、影响中国的向阳撤人民公社建乡政府的改革和台湾现代诗坛三老之一的覃子豪。作为写诗者的我,听到覃子豪的名字分外高兴和亲切。但愿更进步更文明更多的故乡人认识覃子豪,读点覃子豪,走进覃子豪诗歌的光芒。
一九八六年一个秋雨霏霏的星期天,我在金鱼中学写下了怀念覃子豪的诗歌《魂兮归来》,写完时情绪波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此诗后来发表在《德阳诗报》上,被收集展览在房湖公园的覃子豪纪念馆内。
覃子豪纪念馆的建立,是改革开放后广汉人最早的文化自觉,当时在全国和国外都有一定影响。我们要怀念为建立覃子豪纪念馆作出贡献的诗人江狄青先生,他直到生命的最后,都还在安排把海外诗人的捐款用在纪念馆资料的扩容上。建馆时大诗人艾青先生为广汉题写了馆名,四川诗人流沙河书写了楹联,菲律宾诗人、覃子豪的学生云鹤先生专程来到了广汉,《月之故乡》的作者、覃子豪的诗友彭邦桢专程从美国来到广汉,同诗歌作者见面并题词。覃子豪在大陆的夫人和女儿也到了广汉。覃子豪的二弟居住武汉的诗人阳翚(笔名)夫妇也回来了。纪念馆建立后,海内外的作家和诗人也曾专程来广汉参观。值得称赞的是,老诗人张白帆用20年时间准备和创作了《覃子豪传》,为薪火传承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
怎样把覃子豪的诗歌精神继承和发扬光大,是广汉当代诗爱者的责任和光荣。为此,多年前我们自发组织成立了三星堆诗社,自费打印了《面具》诗刊,请来了省作协《星星》诗刊的三位主编杨牧、张新泉和刘滨先生,开展了多次人与自然恋爱、诗与酒对饮、歌与舞联欢的诗歌活动,活跃了文化氛围,也为自己留下了供回味的美丽记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广汉文学事业的需要,三星堆诗社的成员后来转入广汉作协,《面具》诗刊也华丽转身,演变为广汉作协的会刊《三星堆文学》。三星堆诗社的成员多数都成长起来了,成为省作协会员。
文学是语言艺术,诗歌是最高最美的语言艺术,如果说文学是艺术的王冠,那么诗歌就是王冠上的明珠。在诗歌领域沐浴圣光和畅饮美酒,就像攀登珠穆朗玛峰那样的艰难,需要诗爱者全身心的付出,需要高智慧和浓情感的投入,有时甚至需要生命作抵押,在这方面先师覃子豪就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对于中国西部一个县级市的诗爱者来说,究竟能否写出好诗,终生追求能否取得大的成就,生命能否在浩渺的时空闪射诗意的光芒,真是考验自信心和执著力的事情。值得欣慰的是,在覃子豪的影响下和自身不懈的奋斗中,广汉也成长了一批较有影响和实力的作家和诗人,老作家老诗人木斧、江狄青、罗永成、刘少匆、田雨、鞠鹏高、陈晓东、蓝幽、陈良藻、李成元、张白帆、苏佛辉、李承熙、张人士、陈立基、张天鹏等,中生代的廖继荣、周道模、陈道斌、杨椽、张帆、杨轻抒、陈修元、罗盟、黄维东、陈敏、张华彬等。也有发表英汉双语诗歌、出版双语诗集、加入世界诗人大会、在国外发表诗歌、进行民间文化外交的诗作者。现在年青一代又有一批诗爱者在迅速优美地成长,他们是现在的希望和未来的辉煌。
多年来我有一个诗意的愿望,去台湾到覃子豪的墓前献上一朵花,以表崇敬和怀念之情。2010年12月1-7日,第30届世界诗人大会在台北、宜兰和花莲举行,我应邀和中国大陆13个省市的19位诗人一起与会,我想这个愿望就要实现了。到了宜兰,见到了许多台湾老诗人,如绿蒂、林焕章、张默、洛夫、管管、辛牧、落蒂、渔夫等。我问他们覃子豪的墓地在哪里,他们说离台北还远,不好找,赶车也不方便。加之是随团活动,我只有“想墓兴叹”了。在会议的采风活动中,我拜见了覃子豪在菲律宾的学生、著名诗人云鹤先生,我们广泛地谈论和怀念覃子豪。在会议结束的7日晚,台湾诗界和文坛领袖林静助先生率领30多位诗人和大陆诗人代表团进行座谈、联欢和餐叙。在会上我见到了覃子豪的学生、著名诗人向明先生,我原来读过他怀念覃子豪的诗文。经他介绍,又认识了两位在场的覃子豪的学生、诗人雪飞和麦穗先生。他们对覃子豪的感情很深,年年都要去覃子豪的墓地祭奠,有时还带自己的子女去。我给他们介绍了广汉覃子豪纪念馆的情况、张白帆的《覃子豪传》出书情况和广汉准备纪念覃子豪诞辰100周年的情况。向明老师答应给《三星堆文学》提供相关稿件。我回广汉后很快给向明先生邮寄了《三星堆文学》,他收到后发来邮件说,想不到我们办了如此大气和精美的文学杂志。他说台湾在覃子豪的忌日要搞纪念活动,他也邮来了纪念文章。

2010年12月5日上午,在世界诗人大会移车从宜兰到花莲的途中,在穿行美丽与危险的苏花公路的豪华旅游车中,我向全车的中国大陆、日本和韩国的诗人们介绍了广汉籍旅居台湾的大诗人覃子豪,并激情朗诵了覃子豪的名诗《追求》。前几天,我在北京写出了下面这首诗:

车行苏花路我朗诵覃子豪的《追求》诗

从苏澳港出发向花莲的梦幻进发
旅行车在苏花公路的惊险中爬行
右边是陡山坡野花眨着鬼眼闪过
左边太平洋深睡中吐着白浪花的梦
在悬崖断壁和台风的伤痕中穿行
走过垮塌弯道走过大陆游客的丧生地
我摸摸衣袋中的遗书看看诗友的无声
拐几个弯恐惧小些了还观赏巡逻的直升机
花莲遥远着台湾诗人绿蒂组织大家联欢
大陆诗人日本诗人韩国诗人纷纷唱歌诵诗
我介绍家乡来台的覃子豪和他写于花莲的诗
我朗诵覃子豪的《追求》看见“大海中的落日”
我觉得诗人就像落日“悲壮得像英雄的感叹”
在《追求》的诞生地它发出了海洋的心声
是游子的诗歌找到了故乡四川广汉的我
还是我神游于诗歌意境幸会诗人的雄魂
旅行车在清水断崖的惊险和太平洋的浩瀚中穿行
我们在诗与歌的交响爱与和平的梦想中穿行
走过艰险就是莲花的微笑和香熏的佛音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人们会越来越渴求自身的和谐发展,并享受自身发展的快乐。文化是滋润心灵的雨露,是灵魂的歌声。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古蜀先民留下了三星堆的生命遗产,家乡诗人覃子豪在他的诗歌中走着唱着。愿更多的人沐浴文明的光辉!愿更多的人走出诗意的人生! (2011-4-16下午写于 北京林萃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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