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王建凯,诗人,批评家
伪经系列(组诗节选)
一
A总是在重复。
B人是美好的重复。
C我们居住的日子:“一种修远”,对应着加急的面庞。
D先敬不朽,接着是遗忘。
E没有人证明“我是我”……母亲先走一步,埋掉出生证。
F诗歌不预支“自证”,语言有自己的系统。
G悖论引擎:“一种黑科技”。我在写一部伪经。
H先写山顶,再约苍穹之下。
I谁说一切皆空?宗教吊诡,我缺少防身术。
J我在鸟的伏击圈内,八千米之下:“人类的朋友圈”……我缺乏安全感。
K宝玉翻着葬花辞:我只有一个亡魂。
L没有亡妻的我,也想在东坡坐一会儿。
M我抱住树傻亲。
N西川说:我六十年代的牙又该补了。
O绕树三匝,鸟雀南飞。这里面有一颗“壮心”。
P两个袋鼠里,必有一个先知。
Q七个小矮人,捏造一个城邦。在一堆烂人中间,消费乌合之众。麒麟说:“我容易犯瞌睡”。
R胡亮大方的承认:“我就是有限”。
S尼采干脆买断了“虚无”,但过度的虚无是一种罪:容易轻信乌托邦……“他替人类背锅”。
T虚无诗学,是从“自然”开始的,天人合一的对话框,最后的晚餐由文本结帐。
U真山真水,总是多了一份:“跋涉”。
V用血浆兑换的江山,过于仿真,过于鲜红:“我晕血”。
w水和水的不同在于:“池塘”。
X画的比美人还美,还是不是那美人?
Y在诗歌的餐桌上,既提供菜单,也提供抹布,心脏的语气或词语的测量:“就是尺度”。
Z过于心仪桃花,往往忽略了树干,这是空荡的原因。甜蜜巧妙的绕过了苦难的一生,这也是词语忠于炸裂的瞬间性。
(2024.02.22)
五
A故乡,我亏欠你。
B我该变成围绕你的河流。
C这二月的黑冰适合我。
D百思不得其解的凉……
E难看的槡树还健在。
G河南岸的茂草又长高了、哎,没娘的孩子。
H娘的墓碑静穆:可怜的特仑苏空盒,里面的奶让羊喝了。
I空并不是“实有”,但里面有“寂静”。
J大风像口述,那棵树为什么不动:它在等谁?
K大地上的札幌,正月里“捉穷鬼”。
L时代弄人,我在东方放哨。宋词的主题:嫁错了人。
M层峦上的晚霞,守护着邮票一样的小村:“镜子似的河流争辉”。
N小动物跑进名画。
O胡诌八扯的短句,我原谅语言分心。
P光在瞬间爆炸,突然恍惚:“在天堂里”。
Q整部《史记》是:“时间的回忆”。
R个人皆续集。
S我的左撇子,属于太行山。
T输在太纯洁:“为什么弃权”?
U反对:不应该跪着。
V沉默:无解……却精准。
w笑话集,若没收录荒诞,可就太对不住苦难了。
X太多的事物在左转,读“额尔古纳河右岸”有何用?
Y守住空白,等于守护未来:别动她……把古代的天空还给古代。
Z我真的有一首诗,要献给歌唱。这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的绝望。
(2024.02.26)
十三
—— 朝向持久的内视
A蚂蚁爬进了我的上衣口袋,它是不是不准备出来?
B必须说出这个细节:捂住了出口……“我有春天的小心眼”。
C我同样在经历窄门。
D我钻进了时代的布袋。
E老鼠同样卡在尴尬的风箱。
F用积分兑换的小城,在户口簿扎我的鸡眼。
G我有勾兑的纯洁。
H土地检举我,我不能动。
I破船,需要一个探照灯。
J黑夜给我神秘感,却杀死影子。
K乌鸦同情醉鬼,不唱丧歌。
L处在双重的梦中,测不准何地是人间。
M走出去的我,从没有走回。
N今天的我,不是昨天那个我。
O不再装嫩,却格外在乎“年轻”。
P在儿童商店,我为童年相中了一款小鞋。
Q永远有一种硌脚的感觉。
R童鞋在飞,光顾了“少年的群山”。
S那个抓蝎子的孩子,永远在处理“石头”。
T掀开盖头,里面没有“她”。
U牙缝在思念“糖”……串村的小百货店……那个民间采衣手最后去了哪里?
V夜行在人民路,我没有得到异乡的支持:到处都是寻人启事。
w我也在找我,我是谁的替身?
X我们最后会回到哪里?人类是否还有未来?
Y万物从来不思考万物,它只是成为万物。
Z哪里有什么万岁山?农夫山泉无非是“简装的泉水”。桃花在乡村深处,只是我们太渴望向外“观看”。
(2024.03.15)
十四
只此青绿 —— 赠张爱玲
A为爱殉职,却不是爱的圣徒。
B“到底还是简单了”。
C对世俗生活的“圣洁化”,没有猜对文学的“洁癖”。
D吁嚱兮文哉!言有物,立其诚……是为修辞。
E罪恶的索多玛和娥摩拉,一寸一寸地吞噬着“小团圆”。
F一丈之内是丈夫沦陷的脸。
G终究还是输给了老狐狸。
H孽缘里的《今生今世》,“悲欣交集”的胡兰成。
I“其人可废”……而文不可夺。类似于康生的“小楷”与周作人的“散文”。
J长恨歌都是献给长睫毛的。
k国破山河贱,文废渣男多。
L廖廓的苍穹之下,到处是克里斯蒂娃的“不堪”和“污秽物”。
M张爱玲把世界缩写成“室内”的概念,却没有鲁迅先生“内视”的能力。
N抽象不是哲学的本质,却使世界平庸化。
O“真正存在的顶大的象牙红”,是陷阱般的“抽水马桶”……桶口大,水腰粗。尸体,上升不到墓志铭,却爬到卑贱的顶峰。
P萨特版的“恶心”,却没能上升到鲁迅将虚无探底到深渊的“清贞决绝”……“反抗绝望”。
Q“天完全黑了”……唉,这“大而破的夜”。
R日常的一切不对到恐怖的程度,却没人喊出声:“少了一个狂人”。沉默终究没有憋出呐喊,却延续了“一个脏的故事”。
S一袭华美的袍子,爬满了虱子。“咬啮性的小烦恼”,无法在自己的身上克服时代,所以沉沦周而复始。
T今天中午吃了土豆,傍晚还是土豆泥。这么深的夜,我们最终去哪里?
U当摇晃碰到结实,杨柳遇见松榛。禁忌不敢说“快活”,只能说“快乐”……最后一点小资的不自然,只能在封建小声的提醒下改成“高兴”。
V一点小欢喜,最终还是要还给冤家。
w踩空的人间喜剧,但终究还是败兴。灵魂会沿着走丢的路,去找最初的梦中人。
X这么高的红楼,怎么能随便一句“色即是空”?就勾消肉身的修行。佛陀慈悲,念香度花,捏土修人。好一声嘟囔:“禅是一枝花”。
Y最后的弥留,都指向最初:“天堂的模样是故乡的模样”……换了人间换不了脸蛋。桃花烂漫的小镇,升起年关时的戏文。陌上桑椹,咬啮着婚丧嫁娶时节的荡子之心。
Z取消深度的“扁的小纸人”……“如匪游衣”。一度染上后现代颜色的“海上花”,深度影响了今天的“繁花”。急于撇清干系的王安忆终究脱不掉“江南”,她吃不下“红高粱”,也消受不起“红灯”……只能以“月亮”压抑“红楼”。而青春止笔于万岁,只在乎瞬间的“青绿”。
(2024.03.16)
灰暗的布衬
A回忆就是哽咽,叙述才算痛哭,另起一行吧。
B死亡是诞生的艺术。
C冬天越来越主动。
D灰暗的布,里面不缺龌龊。
E灿烂的内衬,阿拉伯数字要求帮忙:“随它去吧”。
F我对时间的概念一无所知,我的秃顶越来越像苍穹。
G寸土不生的地方,多像祖国。
H蓝蓝的童声:祖国,我称你亲爱的。
Ⅰ野草莓撒娇,上了我的牙床:怎么到处都是你?
J每个人都有一个该死的初恋和假上帝。
K我的母老虎还会狮吼。
L接受螺蛳粉吧,这无关痛痒的饮料。
M仍然忠于北冰洋和花瓶。
N三姐妹教导过莫斯科,精神既是原乡,更是乌托邦。
O看在莫尔的面上,亲一下GC主义吧。
P大胡子一再被转让,他已经下架,成为一种知识。
Q贫穷不断袭来,上升为一种信仰。
S必须终止马孔多的假话,接着读:百年孤独。
T时间不多了,再去一次故乡吧。
U尊重故土,测锋是沈园,重墨在宋词。
V人间什么时候饶过往事,毕竟别离多。
w娘在的地方,才是家。跪舔吧,这里是老苍会河之南王家祖坟。
Ⅹ黄昏的时候难免思念朝霞,贴条的警察又来了,惟有上路。
Y故乡在我体内沉思,我是它的意识。
Z没有沉思的生活,只有被审察的内心。故乡是清晰的,接受了我的素颜……
(2024.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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