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张五星,美籍华人、作家、美国东西方出版社社长、东西方文化艺术交流中心董事长。
蜂鸟的“梁祝”情
我家的后院,花木茂盛,经常可以看到有小鸟光顾。可我听不懂鸟语,鸟也不说人话,我们之间素无往来。
直到有一回,为救助一只受伤的蜂鸟,让我与鸟有了近距离接触。
那是一个周日,妻子在后院发现了一只受伤的蜂鸟。这只蜂鸟的一只翅膀不知为什么被折断了,伤口还流着血。出于怜悯之心,妻子把蜂鸟托在掌心带回家,然后用棉签沾上云南白药为它止血。抹上药后,刚松手把蜂鸟放在桌面,它就折腾着要逃离,因为只剩下了一只翅膀,只能在原处打转。几分钟后,它大概是累了,才停止了扑腾,瞪着眼睛警惕的观望着我们。
蜂鸟约有拇指大小,又长又尖的嘴、圆圆的眼睛,像个纯真和羞怯的孩子,很讨人喜欢。妻子腾了一个“爱玛仕”空盒给它当住所,用一个Prada的布袋蓄了棉花当铺毯,让它在上面歇息。 然后,我俩按照喂雏鸡的办法,用剁碎的肉沫喂它。见它不吃,又挖来蚯吲,它仍是不理不采。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发微信在朋友圈求助。晚上就收到朋友发来喂养蜂鸟的资料。
得知蜂鸟只需喂糖水或蜂蜜水即可存活,就找了两个平底的小碟,一个盛放蜂蜜水、一个盛放水果汁,摆在它的眼前。为了让它有安全感,摆放后我们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看它,水果汁不见有动过的痕迹,蜂蜜水喝的已见杯底。看来它爱喝蜂蜜水,我连忙清洗了小碟,换上了新的蜂蜜水。
再一次给蜂鸟涂抹过云南白药后,我就把它连同“住宅”搬到了后院,让它享受大自然的环境。
为了防止地面爬行的蜥蜴等动物再次伤害到它,我又买了一个花盆架,建成空中楼阁,让她高高在上。妻子还把盒盖做成了能竖起来的一面墙,为蜂鸟挡海风。
到了下午的时分,妻子忽然发现,在蜂鸟住宅的上方,有另外一只蜂鸟,像一架直升飞机似的,悬停在距它大约两米高的空中。几分钟后,径直飞到“住宅”的平台上,与它卿卿我我,嘴对嘴的不知是亲吻还是喂食。我们高兴极了,连忙隔着玻璃门悄悄给它们拍照。
这一发现引起了我和妻子的极大的兴趣,猜测着这两只蜂鸟之间是什么关系? 朋友在网上查询后回复说,如果是公蜂鸟,胸前会有红点。经观察,前来探望的蜂鸟胸前有红点,而这只受伤的蜂鸟没有。我首先否定了它俩是父女关系,因为我听说鸟类是父母共同哺育儿女。雏鸟能飞后就会离“家”独立,与其他雏鸟形成小群体,相处一年后就会配对。我以人类的情感来推测鸟类,认为它俩是蜂鸟里的情侣,演绎的是一场梁山伯与祝英台不离不弃的故事。
打这以后,每天的下午,我和妻子就会一边品茶,一边关注着“梁山伯”的到来,欣赏它们约会成了我俩的一大乐趣。
两天的近距离接触,蜂鸟大概能感觉到我和妻子都是好人,不会加害于它,涂药时不再费力挣扎,表现出顺从合作的态度。还好,给它抹伤的云南白药不是假药,很快它的伤口就开始愈合。
我的任务是早上把蜂鸟连同“住宅“端出去、天黑前收回来。就这样过了近二十天。一天我有事要去朋友家,早上出发时,把蜂鸟和它的住宅搬了出去。我见天有些阴,就把盒盖全朝北摆放。为的是让蜂鸟能多晒太阳。
下午突然接到妻子的电话,她哽咽着怪我没把盒盖的朝向摆对,说一只乌鸦之类的大鸟从天而降,用翅膀把蜂鸟掀翻,蜂鸟可能是受伤或者是受到惊吓,已奄奄一息了。我赶忙回家一看,果然不好,蜂鸟一动不动,第二天就与世长辞。
正好当天有个信佛的朋友来访,给这个可怜的蜂鸟做了超度后,我们把它安放在一个纸盒里入殓掩埋。
连续好多天,我的心沉甸甸的,为没能保护好这只蜂鸟而内疚,奥悔自己只考虑防范地面的动物伤害到它,却忽略了天空也有坏鸟欺凌弱者。
此后的后院依然是阳光灿烂鸟语花香。有几次我发现有蜂鸟从附近掠过。那熟悉的身影让我深信,它就是蜂鸟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我的文人情结
我喜欢与知己喝茶聊天,喜欢与朋友结伴旅游,喜欢拉小提琴排郁解闷,眼下我更喜欢的是写一些杂感抒发情怀。
青少年时期的我喜爱看书,尤其喜欢阅读一些古今中外的名著小说。那份痴迷如同眼下不爱学功课却热衷于玩电子游戏的孩子。
只是,那时的我爱读不爱写,好动不好静。 虽然羡慕“作家”头衔的光环,感慨自己没出生在书香门第,却没有把人生的追求目标,定位在当作家上。
其实,我的写作资历很早,还在少儿时,刚能读书识字,就在老师的重点关爱下写了两本书:一本叫检讨书,一本叫保证书,而且隔不多久就会有“续篇”问世。我小学没毕业就插队从事体力劳动,因为赶上了文革运动,使我有机会能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报是当时流行的大字报,体裁多为标语口号类。文章也并非铅印在报纸上,而是用毛笔把碗口大的字,写在废旧报纸上,然后四处张贴。
返城后,我仍是靠体力劳动领工资。只是偶尔替朋友代笔写封情书,给外地当兵的朋友写封信,断断续续地写过一些日记。调到机关工作后,赶上了“揭批清”运动。又写了一些批判文章。算是干了点儿与当作家沾边的事。
我的人生转折点,与参加一次写作培训有关。有一年,我所生活的城市成立了《文学创作组》,辅导有志于文学创作的青年习作。我得知消息,也去报名参加。
不曾想,创作组里竟有一位年轻靓丽、气质高雅的女文学爱好者,像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她的出现坚定了我学写作的热情。此后,我与她以及其余十多位青年文学爱好者,每个周日都聚会在一起,轮流拿出自己的习作,相互提出看法,帮助完善和提高。几个月过后,大家都说在“创作组”里,是我的收获最大,因为这位“林妹妹”成了我的未婚妻。我也真切感受到爱好文学写作带来的实惠:不但能提高文学素养,还能收获爱情。
同样是因为愿意写作,给我带来另一个好运。刚迈入而立之年的我,一天在饭馆吃早餐,遇到只有一面之交的报社总编室主任张明,寒暄中得知报社要扩版增人,我的脑力一热,虚荣心即刻膨胀,就莽撞地向他提出了想当记者的要求。经过他的帮助,我很快如愿以偿,成了正式在编的财贸版编辑。当“本报记者张五星”这七个字的署名,首次出现在报纸上时,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不是干部、不是党员、不是大学生、没有代表作品、没有后台关系,也没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就轻信张主任的承诺,追求一些不靠谱、不着调的事。这在熟悉和了解我的同学和朋友看来纯属是做白日梦,可偏偏就梦想成真。
进入报社后,我须独挡一面,负责财贸版面的编辑工作,还得外出采访,参加一些有关会议,写成新闻报道。在采编工作中,我学习和运用了老一辈革命家,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干中学、边干边学,活学活用的方法,很快就胜任了编辑和记者的工作。
虽然我误打误撞地跨入了文人的行列,隔三叉五就会有我写的文章见诸报端,却几乎都是新闻稿件。内容都是报道典型人物的先进事迹。而且,我才思并不敏捷,也不刻意追求语出惊人。除了完成本职工作,我的主要精力几乎都用在了社会活动上,并没有挤出闲空,创作一些散文、小说、诗歌,也就不会有文学作品见诸报端。
能有一些文学作品见报,是移民美国以后的事。定居美国后,住在周边邻居尽是美国人的社区里,难得有同胞前来交流。感到寂寞时,我就用写作的方式自己跟自己“聊天”来倾吐心声。
况且,网上说常动脑子可以防止健忘和防止患老年痴呆。动点小脑子,写些无病呻吟的小文章,倒是适合我。
记得第一次动笔,是有感于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写了一篇《我的大嗓门》的杂感,很快在《世界日报》发表。写这类文章,无需费心思扑捉闪光点,也不用提炼主题、考虑“五要素”。只要如实的把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写出来,稍加修饰即可。
我喜欢无目标、无负担的随意写作,让心灵能够放飞。虽然写出的作品常常无思想深度或者语法不规范,可我就像看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美。
写作促使我经常回顾往事,我在青少年时期好折腾的经历,使我精神世界里的酸甜苦辣很丰富,可以回味的东西很多。尽管往事并不都甜蜜,但是能把经历变成文字,也是一种乐趣。
我看过一些晋商的老照片,看了画面,猜不出他们有过怎样的阅历和精神世界。我突然悟出,如果要把自己的“活法”留住。只有照片纪念册和录像盘,而没有相应的文字来描述,如同观看电视画面没有旁白和解说,会是一种缺憾。
这感觉给了我写作的动力。 之后,我又写出了《享受睡懒觉》、《久违的小名》、《我爱闲聊天》《跟着朋友学淘宝》等散文,散见于各个报刊杂志。
因为有爱好文学的雅兴,我机缘巧合地加入了南加州华文作家协会,让我有了一个幸福的“大家庭”。我多次参加了大陆、台湾名作家的演讲会,先后参加了在阿拉斯加游轮上召开的北美作协年会,在华沙召开的欧洲作协的年会。在香港举办的世界华人作家协会第十届代表大会、在台湾举办的第十一届代表大会等一系列的群体活动。
尤其是会后,能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边游览,一边谈论共同的话题,那感受与独自一人到景点转悠完全是两码事。
加入作协后,无形中也给了我一种压力。看着会友们一个个陆续有文笔流畅、风格各异的新书问世。我如同一个结婚多年的女人却没有生育孩子,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
其实,只要把近年来我所发表或未发表的文章搜集在一起,就足够一本十多万字的文集。可是,我总想着在出书之前,让每篇文章里的内容再完美一些,每个章节里的病句、错别字再少一些。那份纠结如同一位新娘,怎么打扮也嫌不够漂亮,而一再推迟婚期。以至于至今还没有“著书立说”。
有一次,我与国内的一位同事通电话。他问我最近忙什么?我如实回答说正在写点杂感。他很不以为然,好心的说:费那功夫写下文章谁看啊?这世界上多你一篇文章,少你一篇文章,社会还不是一样?我仔细一想确实是实情。我们作协的会友写出的那么多书,我只是挑的翻看了一些,并没把会友们倾注心血的作品全都精心细读,甚至大文豪莫言的书,我也只是慕名读了一篇《蝌蚪》。可放下电话后一想,朋友虽然是为我好,但每个人的需求不同:精神需要寄托,烦恼需要倾诉,欢乐需要与人共享。而且我不能闲着,闲着也很难受。把写作作为爱好,以文会友,即能带来乐趣,还能活的充实,何乐不为?
也 许
如同天各一方,偶尔邂逅的青年男女一见钟情那样。没想到根本不爱体育运动的我, 只看了一次打高尔夫球,就会对它一往情深。
那是多年前在中国,我和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相聚在北京。一天,我俩和另外几个朋友在一起喝茶聊天。其间朋友与球友相约第二天去打高尔夫球,并约我也一起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进高尔夫球场。穿过高耸林立的楼群和车水马龙的街道, 汽车驶入西北四环附近,在一处树木遮掩的低层建筑前停下。
进入球场,我举目环视,感觉像是进入了美国的社区公园:碧绿的草坪象铺满山丘的地毯;弯曲的小河静静地从草丛边流过。清新的草香, 靓丽的风景,一片诗情画意。我随着朋友走走停停,一边观看朋友的朋友挥杆打球,一边听朋友给我讲高尔头球的打法、规则、礼仪等常识。
看着他们打完第一洞,下了果岭,一转方向,又是一个依地势起伏的球道展现在我的眼前,他们又开始了第二洞的比赛。我忽然觉的这种玩法似曾相识——童年时与小伙伴们打玻璃蛋儿不也是这样玩吗?也是在土坡上挖几个刚能容下玻璃蛋儿的小洞,也是在不远处划一条线,然后依次把玻璃蛋儿弹出,看谁先让球滚入坑里,弹玻璃球时也是要考虑坡度、力度。只不过小时候是一群小伙伴,趴在黄土地上用拇指和食指弹那小玩意儿,玩上一会儿就会弄得灰头灰脸满身尘土。而打高尔夫球是成年人站在绿草坪上,用球杆打这包着塑料的橡胶球, 打上一天仍衣帽整洁。
十八个洞没打完我就有了兴趣, 想着回到美国后,也学学打高尔夫球, 丰富一下单调的生活。
其实, 多年前在美国,儿子就曾建议我去学打高尔夫球。但我却从未动心过,甚至连进场地看高尔夫球是怎么打的兴趣也没有。这倒不是我对打高尔夫球有偏见,而是近年来我对任何体育项目都不热心。虽然也曾对游泳、滑冰、打乒乓球、打兰球、射击、长跑爱好过一阵子。但这些都是结婚以前的事了。自从有了小家,我就没让自己以锻炼为名,一个人出去偷清闲。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自认为身体很好,无须为健康而刻意锻炼。
这次我似乎是下了决心。回到美国, 我立刻托朋友帮我找了一个高尔夫教练。又请在Callaway公司工作的朋友,帮忙买了一套球杆,开始接受正规训练。
学打高尔夫球了才了解到, 我居住了十多年的卡尔斯巴德被人们誉为高尔夫球王国。 这里滨临大海,四季如春,非常适宜户外运动。我用GPS测了一下, 以我家为中心周边十英里内,有八个高尔夫球场。过去,只知道美国的体育设施多, 不知道占地动辄二百多英亩(近千亩) 大小的高尔夫球场也这么多。居住在这里, 条件这么好, 却不充分利用,真是不会生活, 不懂享受。用朋友的话说, 是浪费了资源。
我也奇怪,自己在圣地亚哥生活了这么多年了, 与球场相居为邻,为什么就没喜欢上这项运动呢? 一次,我边练球边思索,终于找到了答案。那就是在此以前没进入圈子。此前我回到家乡,和一帮子老朋友聚在一起,总是洗澡按摩, 喝茶聊天。我们天上地下,古今中外什么都聊,就是没人提起过打高尔夫球。这也难怪,因为在我的家乡, 一个辖十六个县的地级市,方圆百公里内, 没有一个高尔夫球场。我的那些朋友,是另一种活法。
这次学打高尔夫球, 我是决心很大, 认为醒悟不在早晚, 入门不分先后,只要喜欢,什么时候开始也能找到乐趣, 也是享受生活。
自以为并不愚笨的我, 在专职老师的精心教授下, 在家人和朋友的热情鼓励中,情绪饱满,心劲十足. 学的认真,练的刻苦, 兴趣十分浓厚。
可是, 瞄准并不等于射中, 用力大并不见得效果好。上万个球打出去了,成绩却不尽如我意。至今仍是常常打偏或打不远, 尤其是动作和姿式仍不规范。虽然在与球友的比赛中感受到了打球的乐趣。可时间一久,我不能持之以恒的老毛病就犯了。我打高尔夫球的表现与影视剧中一些官员、大款包二奶的情形竟有些类似: 一开始,如漆似胶,天天会面;过上一阵,兴趣淡了,偶尔光顾;又过了些日子, 来了激情, 又难分难舍。热衷了一个月后,我又少了打球的兴趣,而热衷于写几篇小杂感。
我发现我有“三不能”: 一是干什么事不能放, 一放就没日子了。去年初冬去了一趟中国, 圣诞节前回来后,一忙一放就把练打高尔夫球的事搁置了。学练字、学英语、学拉小提琴都是开始只想先放几天, 一放就是猴年马月;。二是干什么事不能来回想, 一来回想就把已定的目标想丢了。本来练球是想以运动促健康。又一想,认识的一同事天天锻炼却英年早逝, 于是“生死在命,何必自找苦吃”的想法占了上风,就放弃了坚持。三是干事不能要求完美, 一追求完美就容易走极端。有几次想练球却没去,都是因为怀疑自己动作不优美,练成坏习惯难以更改,反而由耽心办错事,变成干脆不干事。
另外, 没积极寻找有共同爱好的球友, 互相督促、互相勉励,这些都成了我打高尔夫球,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原因。
我又想,同样是打高尔夫球, 每个人的心态也未必全都一样。有的人是享受乐趣; 有的人是发泄压力; 有的为健身;有的为交谊。其实,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动机, 客观上都会在潜移默化中起到强身健体, 陶冶性情的功能。虽然热一阵,冷一阵,就象一个人要去山顶,却走一走,停一停, 会延长到达目标的时间。但只要选择的路对, 总比有些人透支身体,跑的健步如飞,却跑错方向要好。
这使我想起了一位朋友。前年我回到家乡与他相聚,见面后他就向我倾诉金屋藏姣的烦恼。告诉我,时间久了以后, 情人要么嫌去的少,要么嫌给的少,要么嫌不能转正…….我听了感慨,原来包二奶也不全都是幸福。那时, 我还没见识过打高尔夫球, 不知它的魅力所在。下次我回国一定要告诉他: 赶快改爱高尔夫吧。它没有不满,没有抱怨,不怕冷落,没有非分要求。
如今,我已把高尔夫当作情人,从喜欢到爱上了它,并经常约会它, 品味它的内在美,享受着它带给我的快乐
做 客 舒 羽咖啡馆
金秋时节,我和妻子参加北美作家协会组织的“鲁迅文化之旅”活动去绍兴。
临行前一位朋友对我说,如果到杭州一定要去见见女诗人舒羽,你们都喜爱写作,肯定会有共同的话题。
到达杭州已是傍晚时分,当晚浙江省作协的领导设宴招待我们,饭后一起座谈,抽不出时间。第二天一早又要随团到绍兴,只能在电话里与舒羽寒暄了几句。
一周之后,我们有了自由行的时间,就与朋友约好专程来到杭州舒羽咖啡馆,拜见诗人舒羽。
舒羽咖啡馆座落在杭州市闹市区紧临运河的一条仿古街道上,房屋外观装饰的古香古色,楼内的布置极具书香气息。
正是华灯初上时分,我们被安排在后院的河沿边聚餐。这里视野开阔,景色迷人:当空是悬挂着的一轮中秋明月;远处是夜色中透出点点亮光的高楼;附近是一座用彩灯勾勒出轮廓的拱形桥;河里摇曳着对岸挂满灯饰的树木倒影;河面不时有游船驶过;脸上不时有凉风轻轻吹拂;耳边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河对岸传来的广场舞的乐曲声。置身这样的环境中,就已让人心旷神怡。
朋友介绍说:旁边的桥叫拱宸桥,过桥不远就是京杭大运河南端的起点。这个咖啡馆是浙江杭州的诗人最爱的聚会场所。许多国内的诗人活动,也经常在这里举办。
我再次留心环顾了一下周边,馆外虽是游客光顾的街区,进入馆内却典雅别致,闹中有静,环境情调极富有诗情画意,确实是文人聚集的好去处。原来杭州并非只有西湖美,大运河岸边的夜晚同样美不胜收,令人留连忘返。
热情款待我们的女诗人舒羽,婷婷玉立,落落大方,有着画家笔下江南淑女的气质,我觉得用出水芙蓉来比喻她比较恰当,尽管我没看过芙蓉出水时是什么样子。
大概是因为我们是来自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吧,舒羽取出了珍藏了数十年的好酒。当晚的聚会,有鲜鱼有肥蟹,有好茶有美酒,有圆月有流水,有才子有佳人。大家边吃边喝边聊,谈诗、谈音乐、谈写作,谈人生,谈的兴趣盎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讲不完的故事。
第二天,舒羽一家又陪同我们游览了西湖,在著名的楼外楼宴请我们。
此前,我曾两次造访过杭州。感觉和印象与这次却大不相同。
第一次是一九七七年,我出差去江西井冈山开会,会议结束后绕道到杭州,来见识这闻名遐迩的地上天堂。那时我青春年少还未成家。孤身一人走在断桥上,一边漫歩,一边想入非非,很企盼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能与我花前月下,共享美景。可那个年代的景区里游人稀少,不但没有“白娘子”现身,甚至连单身少妇和成双的情侣也罕见经过。
当我再次游览杭州的时候,已定居美国十多年,因有生意去义乌,顺路携妻子来杭州旅游。那次虽然是夫妻双双游西湖,不再孤独,却有些寂寞。漫步在花红柳绿的西子湖畔,感觉远不如我们恋爱时漫步在车辆噪杂的公路边有激情。
这一次造访杭州西湖,虽然白天所见的自然景观让我惬意,可我更喜欢大运河畔拱振桥头的夜色,喜欢在舒羽咖啡馆里的闲聊和调侃。尤其是当晚的聚会又增添了刚从南京赶来的朋友。他风趣幽默,笑料不断,我们大家谈往事,讲笑话,抖嗅事,从诗聊到画,从画谈到音乐,从音乐说到人生,如同一场互动的脱口秀。虽然几个小时的闲聊,我们没有说出能传世的绝句,能雷人的佳话,能上春晚的段子。甚至过后不记的谁说了些什么。但我们的欢笑声整晚不绝于耳。
临别我们每人都得到了一本舒羽签名赠送的新版诗歌散文集。此前我還未拜讀過舒羽的作品,不敢妄自评论。得知余光中、白岩松等名家对她的诗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我相信大师不会轻易赞赏她的作品,她的诗作一定是上乘之作。其实我认为,星星虽小,发的是自己的光,无需与月亮比高下。能执着于自己的精神追求,把创作的诗歌、散文汇编成书面世,就已让我钦佩有加。我自己虽爱好文学,也写了不少文章散见于报刊杂志,却至今未能汇编成册,仅此一点我就自愧不如。
这次的聚会让我觉得,无论去哪里旅游,有个当地的好友或好友的好友,就像荒漠中有一汪沁人心扉的甘泉。与有共同爱好的朋友相聚在一起,喝杯好茶,解除心身疲乏;喝杯咖啡,议论人间事非;喝杯好酒,聊聊往事旧友,才是最开怀的消遣境界。它比湖光山色良辰美景更能减缓郁闷,放大好的心情。
我很感慨,这些年我在美国,完全有条件创建这么一个能带来欢乐的场所。但因我杂念太多,身在如画的美景里,心在世俗的贪欲中,总静不下心来,不知自找了多少烦恼。
当我随团在日本观光时,在微信上得知舒羽将举办“第四届大运河诗歌节”。我很清楚,想要做好自己喜欢的事,需要有大把的钱来支撑。无论是周游世界还是设宴待客。舒羽身居这么一个“闹市”,每年的迎来送往,茶水,酒饭,陪游,接待都需要一笔不菲的开支。我很欣赏她这种办一个实体的做法,以自己的劳动来支撑爱好,让咖啡馆有长久生存的生命力。
我真心祝愿她的诗歌会圆满成功;祝愿她的咖啡馆能成为驰名中外的百年老店。
跟妻子学品茗
我的妻子喜欢喝茶,喝茶是她享受生活的方式之一。
每天上午,她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沏一壶热茶,坐在窗前,开始她的消磨时光之旅。
沏上茶后,她并不急于饮用,总要先欣赏茶叶浸泡时,逐渐展开的过程和茶水颜色由淡而深的变化。看够了才倒进茶杯 ——我一口就能喝光十杯的那种迷你杯,抿一下琢磨一阵,分几次才能喝完,看着都让人心急。
回想当年,她并不是这样。认识她时,她只是喜欢喝茶而已。那时,大家喝的是单位发的茉莉花茶,用的是搪瓷茶缸,没有什么挑选的余地。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妻子对喝茶有了要求:只选绿茶、普洱,不再喝花茶;只喝新茶、最好是明前茶,不再喝陈茶。喝茶的方法也发生了变化。记得有一次,她把刚泡的茶倒进茶杯后,却不喝,而是又倒回茶壶里说:“头一遍是水,第二遍是茶,第三第四是精华”。喝上一阵子,只要茶水变淡了,她就会添茶叶或重沏一壶还说:“茶淡不如水,人穷不如鬼”。如果上午外出办事,没顾上喝绿茶,下午或晚上还要补喝普洱茶,说普洱茶不影响睡眠。
——那时候的她对喝茶也就这点讲究。
自从有了微信,有了朋友圈,她的规矩就多了。收到一些有关喝茶的养生知识,她就做为最高指示,毫不打折的照办。
看到“喝绿茶可以提高免疫力,防止癌症”的提示,她就把绿茶当成万能的神丹妙药,开始专喝绿茶;
看到“茶叶里会有残留农药”的告戒,她就把用开水冲一次茶叶的程序,改成涮三遍。
看到有关喝什么茶,用多高温度的水的指导,她就一丝不苟地落实:水烧开后,先凉上一会儿让水温降低到九十度左右再冲泡。冲泡也不再让茶叶长时间浸泡。把热水冲进茶壶后,顶多一两分钟,就把放有茶叶的漏网提出来,放在专用底座上,这时,她才茶水从壶中倒入杯中,供自己或在座的朋友去品。
这些年,与喝茶有关的茶具不断推陈出新。她一发现有新奇的就买,隔上些日子就换着用。有一年,我们去台湾,离开台北时,她在机场的商店里,因为购买茶具还误了登机。多花了五千多元的改签费,使茶具的价格徒然增加了几十倍。
在追求茶具档次的同时,她对喝茶的氛围也有了要求,开始在家里营造赏心悦目的喝茶环境。还好,她平日喝茶的桌子就摆在靠窗户的地方,方便遥望海景和兰天,不用再移动。能体现室内“雅”的琴、棋、书、画,家里都有。虽然琴是钢琴,画是油画,也能将就凑数。
喝茶的环境满意后,她又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要帮我提升生活品质和层次。我口喝时,白水、饮料都能解渴,热的冷的都能下肚。与朋友们一起闲聊时,我虽不拒绝喝茶,但心思大都在聊天的内容上,对茶叶的品种、品质并不在意。有时茶叶放多变浓了,我还会嫌苦,要兑一些白水稀释。
我不爱喝茶还因为,青少年时,粮食限量供应,喝茶有别的什么功效我不知道,但喝茶能帮助消化,让我饿的饥肠辘辘,我深有感受,以至于一喝茶就想吃东西。
妻子对我不懂喝茶很不以为然,她认为不会品茶,如同不会用刀叉吃西餐,是不懂礼仪,没有品位,没有素质的表现。
她开始引导我学品茶。首当其冲的是让我把喝茶改称为品茗。认为这样说才不俗不土,显的高雅有档次。闲暇时,她一品茗,也给我倒一杯。我也就凑过去,不管是否口喝,都装模作样的去品。
只是我对人们宣扬的,品茶是一种精神享受,浅啜细品,能让人忘却烦扰,能静心养性这些功效没有什么感觉。我认为有了烦心事,再喝好茶也该烦还烦。
而且,我觉得茶的味道都差不多,感觉不到茶中有她所说的口感醇厚与淡薄,顺滑与涩口。品不出茶叶的好坏,质量的高低。
我想,坚持“品”下去,也许有一天我会嗜茶上瘾,变的离不开它。
读五星老师的文章,就好像坐在对面听作者聊天儿,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偶尔风趣幽默,常常长者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