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郁金香/梦娜(荷兰)

作者简介:

梦娜(Mona),本名:李 民 鸣   旅荷华人。 曾是《长篇小说》签约作家和荷兰《联合时报》专栏作家。长篇小说《飘梦侬华》,正式出版发行。短篇小说《摩卡》被收入《歐洲暨紐澳華文女作家選集》,由台灣商務印書館所出版發行。中篇小说《太阳升起的时候》、《如雪》等曾在荷兰《联合时报》连载, 长篇小说《飞燕》曾在荷兰《中荷商报》文学版连载,散文《平凡的父亲母亲》获海内外华人第三届笔会一等奖,格律诗词《汉唐三海情》合集,风雅汉唐诗词集 浙江古籍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出版诗歌《天涯诗路》合集(中国出版集团、现代出版社,国内新华书店有售)诗歌收入『海外诗库』和『海外优秀诗人作品集锦』、《中国诗歌年编》、《21世纪世界华人诗歌精选》、《当代华语诗歌选辑》、《华诗选集》等。

疫情下的郁金香

疫情下
空街巷 无花市
慌乱的脚步窒息黎明
羁旅奔波、游子撤离
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你

愿意 在淅沥的雨中
舍一春、丢一季
将灵魂  就这么

一车车、一框框
挂满半坡泥

谁 毁了你千万芳菲
旷世绮丽
谁 蹂躏你嫩香娇体
尽折花枝
谁 送你愁云冷烟
寸肠万绪
又是谁 虚废了你
大好的青春与美好的光阴

于是 这世间
多了寡妇、鳏夫与孤儿
有些灯 瘦影将息…
多少悲痛无处寄 宁愿
浅入泥

有爱 定有 佳期
盟言仍在 初心未改
等来年 长远天幕

赏你的人 重来
寻你、候你、邀你

你的娇艳 重伏绿茎 

还你
烟水画卷 犹如浅桃深杏的清丽
渲染 迢迢紫陌 层层烟波
叫那 飞云繁星
忘迁 徙 忘 迁 徙  

留白

白鸽像一颗颗雪白的子弹
击穿灵魂最深处的腐烂
一间小屋 既是书房
也是画廊 月亮常在静谧的夜晚
匍匐在画板上

留白 只是一种艺术 疑惑 技巧
与意境有关  清晰的目光
仿佛更接近死亡
于是 将一幅幅画卷 托付给
未来与真相 

捣碎的葡萄  被琼浆安放
沉醉的脊梁骨 最擅长伪装 
修改 或者 放弃 必不苍茫
红与黑  战争与和平 一如带刺的玫瑰 
栽种在哪里 也不会躲开阳光

你若 真想不醒 装睡
也许是一种时尚  而你 
吐出的  必定只有迷茫
再次撕开一页译文 很多阁楼 像雪崩一样
而白鸽  即便在斗室 也会飞翔

芸苔之外

如果庚子年,只肯
给我一个带伤的开场
那么三月  我能否
给春天  披一件
摇金吐焰的橙黄衣裳?展开
紧锁的愁眉,奇容艳色,悠然
在山坡上。与春天缱绻,倾我
久别衷肠。如此

平野收烟,明月如镜,真相
无处隐藏。衔冤哀草
昭雪于公堂。孤城与空街  重又
霁色荣光。故乡的天空
云涛光动,劲鸟翱翔。千年
青瓷古韵  与我 站成
一道  绽放的画廊。精神
与灵魂的丰碑,当此
向阳。如此

玉液琼浆  以慰英灵
妖孽不再跋扈飞扬。半窗
星月,不再流惯  簌簌
寒凉。放眼万木
横翠于山川,是非曲直
何其朗朗。怎奈
心灵深处的感伤   无处
安放。如此

一簇疫烟  欧美同氤氲 
火云毒雾心茫茫。我焉能  
千娇百媚逗田畹,万般倾城
谁赏?怎忘得  多少痛彻心腑
江水殇。目断天涯  夜未央  
夜未央。如此
记以长诗苍苍  难遗忘……

冰雪之梦(韩舸友摄影)

永恒之城

罗马  
我不得不做一次
深呼吸,才好顺利 
叫出“永恒之城”的名字
我敬重你悠久的历史
两千多年的传承与风雨
才有七百座大教堂和修道院的
沉淀积累的功绩
你成为一种宗教的象征
像一座座丰碑  成为意大利人心中 
不灭的灵魂安放圣地

然而,这个曾经震撼过世界的文艺
复兴最鼎盛时期的心脏
却在疫情之下的三月  仿佛停止
了呼吸   罗马万神殿
气氛凝重  人烟稀疏   
为防止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
意大利从三月十日起
全国不得不陷入“封城”危机

这个举世闻名的意大利都城
今天只有流水的日期  与 伤心的数字  
十二日 关闭  很多店铺
只有药店、公共交通、物流、邮局
银行和食品生产行业外
都停止了商业交易

  
罗马  
不再有汹涌的游客、鱼贯的人潮  
给予希望的许愿池
疯狂的斗兽场彪悍的斗士 
威尼斯广场
一夜间被黑暗袭击  
人 
在各自的小家躲避  
街上偶尔看到警察便衣  
仿佛战争年代的卫士
用锐利的目光   
对路人说:请出示身份证  
说明出行理由的“自我声明” 

紧张的意大利人啊, 顿时 
顺从掏出所需证明  
慌忙赶往目的地  
此刻宽广的马路
空旷无车  而出租车
也只能停靠在巴贝里尼

一名男子戴着口罩走过广场
一名女子戴着口罩低头看手机 
也许帝国广场 
四处静谧  如同夜里一场雪
无声无息  黑白无缝隙
擦肩而过的行客
寥寥无几,聊聊无几…

姐夫的信鸽

姐夫是法官,却喜欢与鸟打交道
他喂养的是一群信鸽  屋顶上
有鸽的小洋房   精致美丽、干净时尚 
周末  姐陪孩子  姐夫丢下案卷  喂鸽
都说:信鸽有灵性  比人有担当

有天  这群鸽子 仿佛有神召唤
三五成群 迎着朝阳  在蓝天之上  
夷犹惬意  
姐长舒一口气  看它们飞向远方
姐夫得意的说  此去北京 必按时返航

 多年后  房子拆迁,信鸽无处安放
放飞是唯一的出路,自由永远高于圈养
后来,他俩散步  总去有鸽的广场
人老啦  总有很多放不下的念想
当年的信鸽  又在何方?

读——莎朗·奥茨

阳光从窗缝里射进来
几根看得见摸不着的彩色光柱
如同我每天与母亲对话的视频
仅仅是望梅止渴的慰籍
虚无缥缈却仍有温馨
捧读的字里行间
被光柱撕开,触动我的心事

 我正在读“父亲的鼾声”
“被埋葬的、阻塞的呼叫,像哭喊
求救。而永远无人前来…”
突然,心被撕裂

我关上正在阅读的《重建伊甸园》 
突然有可笑的奢侈
如果人类真的重建伊甸园
新冠病毒还会悄悄潜入吗?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我微闭双眼,忘掉烦恼
一心想着回不去的过去
想着孩提时
那些懵懂的懵懂中父母的样子
《死者与生者》中经典的诗句
我想《父亲》,我的父亲,仙逝很多年
他走的前一夜,我去医院探视
他满面红光,脸上有细小的红色皱纹
但柔和而温情

后来才懂得
他想给亲人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很多年后  我走进街心
仿佛看到父亲
与我擦肩而过却并不理会我惊喜的表情
回到家,他的微笑  
又时常挂在窗口
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人总在空虚的天空中空虚
可是,莎朗·奥茨
你的《血、罐头、稻草》
却仿佛在说
父亲的坟茔——《未打扫的房间》 
“在周围任何地方,没一个他的同类”
这是人  最后的结局?

忘掉悲伤的最好方式
安静的在书房读书、写字
哪怕泪流满面
身边放一包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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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写灵魂  写花开花谢的心语

过去写  为发表和出版
为被认可和鉴赏
现在写  为一颗心,为平静
为纪念自己的日子
可此刻,我好想对你说,莎朗·奥茨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你
才懂得一个寂寞诗人
对父亲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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