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托马斯.潘恩 / 韩可风(中国)

作者简介:

韩可风,八十年代优秀的军旅作家,曾任四川某杂志主编,1983年,小说“风呜咽”曾为解放军文艺获奖作品。后从事地方文史研究和文学创作,遵义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编剧。

啊,托马斯·潘恩 

“一个人如果极力宣扬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那他就是做好了干任何坏事的准备。”

 “如果你不愿意承受为了争取自由而必须承受的艰辛,你就不配享受自由将要带给你的美好生活。”

 ——托马斯·潘恩

  七月四号是美国独立日,猛然想起西安李寻先生曾经提醒过我,美国独立战争时期,有一个大神级的人物很值得注意。

这个人,叫做托马斯·潘恩。

那么,说说这个潘恩。       

美国独立战争开始时的战争目的,并不是要建立一个独立的美利坚合众国,而只是一群远离母国、感到自己被贪官污吏欺负了的人民群众,要向英王讨一点公道,一点权利而已。只是随着一个人的出现,这场战争的性质,被迅速地改变了。

这个人,就是托马斯·潘恩。

托马斯·潘恩

一七七四年,裁缝出身,性格直率,郁郁不得志的托马斯·潘恩拿着一封后来成为美国国父之一的、本杰明·富兰克林的介绍信,从英格兰来到当时还是大不列颠殖民地的北美大陆。

富兰克林当时已经是尚未独立的北美大陆英国殖民地全权代表,而托马斯·潘恩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个性突出的年轻人。所以本杰明·富兰克林在介绍信中只是说:这个年轻人有些想法很好,他到北美也许会发展得更好。

但是,富兰克林没有想到,仅仅两年之后,也即一七七六年一月,潘恩就出版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常识》,并且因此成为了人类历史上又一位思想巨人。

这本仅仅只有五万字的薄薄的小册子,从常识的角度,阐述了北美大陆人民自由、平等、独立的正当性和可行性。它的出版和发行,对当时一边迷茫,一边打仗的二百五十万殖民地人民来说,犹如洪钟巨吕,有一种今人难以理解的莫大震撼。

因为在此之前,北美人民虽然已经拿起刀枪,和英王陛下的军队你死我活地战场厮杀,却荒唐地依然以大英帝国的臣民自居,以至于每餐之前,还要像以往一样,首先“祝国王陛下身体健康”。这种荒唐,伟大如华盛顿、富兰克林、杰弗逊等领袖人物,也不例外。

而在《常识》出版之后,离开英国的统治,建立属于殖民地人民自己的国家,独立、平等和自由才成为一面旗帜,高高飘扬在这个崭新大陆的每个家庭和每个战士心中。

托马斯·潘恩与《常识》

 这本小册子当时就一再翻印,最后达到了发行50多万册,几乎是凡识字者人手一本的的空前地步。以至于后人评价,说伟大的美利坚共和国,其实是诞生在这本《常识》的基础上。

这个荣耀对托马斯·潘恩来说,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因为就当时而言,殖民地人民和王室军队的战争,非常可能只会是一个放大的中国水浒,而华盛顿等人,也极其可能又是一群只反贪官不反皇帝的梁山好汉。

没有托马斯·潘恩,美国能否成为美国?这个问题其实真的是一个问题。

这是当初推介他来到北美大陆的本杰明·富兰克林绝对没有想到的。

美国独立战争胜利之后,托马斯·潘恩又深度参与了法国大革命和英国的政治改革,写出了《人的权利》,《理性时代》,《土地的正义》等风靡一时的著作。潘恩在自己的著作中,站在人性的立场上,把高贵的王权和更加高贵的神权,全都从天幕上扯落了下来。应该说,他的思想高度,至今仍然是人类文明巅峰级别的存在。

然而,托马斯·潘恩对历史的巨大贡献和成就,并不能让他一生平安,甚至没有能够让他衣食无忧。他的一生,是颠沛流离、苦难凄凉的一生。

在美国的独立战争中,他的声望和名誉都极一时之盛。同时,他和独立战争的领导者们如华盛顿,以及前面提到的富兰克林等人也建立了深厚的战斗情谊。但是胜利后,他却因为自己I的无神论思想,和当时的社会主流格格不入,从而遭到了无法想像的冷落和困窘。法国大革命时,他曾是罗伯斯·庇尔等革命领袖们的智囊和嘉宾,也是街头群众鲜花簇拥、欢呼和崇拜的对象。但因他反对绞死路易十六,主张人权和理性。就被革命当局投入监狱,差点被送上绞刑架。而他当年的挚友、己经成为首任美国总统的华盛顿,因为考虑所谓美法关系,竟然不愿意为救他出离险境,出具一份潘恩是美国公民,可以根据相关条例,免除法国刑罚的证明。他热爱自己的母国大不列颠,真诚地为英国人民设计走向自由和光明的道路。但却既不被精英理解,也不被民众接受,结果只能落荒而逃。最后他回到自己曾经非常热爱、并且为了她的诞生浴血奋斗过的美利坚共和国,却成为被嘲笑被唾弃被咀咒的一个怪物。就连大街上的清洁女工,都会朝他大声訾骂。而他只能灰溜溜地包裹紧自己,不和任何人打招呼,步行回到乡间的寓所。他当年的战友和朋友们一个个都身居高位,声名显赫,并且注定要在历史上英名永垂。而他,却因为自己当时写《常识》等书籍时,自愿放弃了所有稿酬和版税,因而只能埋首在穷僻的乡间,过着贫寒孤独无人问津的生活。而这一切,在我看来,仅仅因为是他在那个时代里,比所有人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更忠实于自己的内心,并且把它毫无顾忌地展示给世人。

这个人,既不懂得掩饰自己,又不计较任何利害。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是为了告诉人们,不要相信那些置你们于水深火热之中,还要让你们顶礼膜拜的、金光闪闪的、一切的权威和神明。

 然后,他挥挥衣袖,留下一个长长的背影,飘然而去。

托马斯·潘恩与《常识》

更遗憾的是,托马斯·潘恩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他对宗教的蔑视和决绝,几乎没有人站在他的身边。而这种情况,在一个上帝无处不在的国家里,自然是无法避免的。就连他的遗骸,也几经辗转最后不知所终。

二百多年后的今天,人们谈起美国独立战争的种种往事,这个人,这部《常识》,己经接近于被湮没了。但他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却肯定没有成为绝响。譬如今天,在波涛滚滚的太平洋对岸,在一场席卷全球的大瘟疫肆虐之际,同时也是在前所未有的、无数的未知和恐惧之中,还有许多中国人会想起他来,并且用这段粗糙的文字,致敬这位伟大的先哲。

不自由,毋宁死!

啊,托马斯·潘恩!

有巢们的楚辞与陶唐们的诗经

据说人类是从非洲大草原上走出来的。他们走啊走啊,从非洲走到亚洲,又走到中国(那时候还不知道叫什么),渐渐地就走成了现在中国人的样子。

当然,也有一些人走到另外一些地方,走成了欧洲人的样子,美洲人的样子,或者别的一些什么人的样子,甚至是从来就没有变过的样子。  

中国南方多树,既然都走到这里来了,不要客气,请吧请吧。树上自有千钟粟,树上自有颜如玉。树上好吃好玩的,多着呢。顺便在树杈上绑几根棍子,铺上些树叶,头上也遮挡一下,就“居者有其屋”了。这个“屋”,当时的人叫做“巢”,这些人就叫“有巢氏”。白天,大大小小的“有巢”们跳下树来,四处寻找一些食物;晚上的工作主要是听领导(各种领导,族长啊、女人啊,大女人啊小女人啊等等的。氏族社会嘛,吃饱了可以随便瞎逛,碰到的领导自然就多一点)讲话,学习各种精神。实在无聊了,就随手扒拉一下,从树的缝隙里,充满疑问地、痴痴呆呆地仰望一会星空。      

也有一些兄弟姐妹追赶着野猪和马鹿,一追就追过了长江,追过了黄河。不过那时候的长江黄河,不一定叫长江黄河,叫什么?还是不知道。

森林渐渐少了下来,巢没有了。怎么办呢?好像在地下挖洞是个解决的办法。

那就挖吧。

挖着挖着,就挖成了陶唐氏。陶者,掏也,也通挖;唐者,大也,亦通广。有个人叫唐尧,会挖大窑洞的人,是这个意思。

洞挖好了,人住进去了,问题也出来了。

什么问题呢?

看来看去,四面八方都是泥巴,没有星空可以看了。

以后的岁月,只能在反反复复地学习领导讲话,认认真真地体会会议精神的过程中生老病死了。

唉!生活。
留在南方的“有巢”们,慢慢地发展了起来,吃喝玩乐,高兴了还留下一堆歌诗,叫做“楚辞”。(我们现在语文教学中的《楚辞》,其实是一部后来集成的文人诗歌集,和最先的“楚辞”,也即南方人的歌诗总称,有很大距离)。

就因为经常仰望星空,“楚辞”给我们后人的感觉,是跳脱的、潇洒的、充满疑问的,也是华而不实的。

那个时候,悲伤和欢快,其实都很年轻。张爱玲前夫,那个才华横溢的汉奸胡兰成形容说:元气淋漓。

很形象。

楚辞的大V叫屈原。他写的《离骚》是“楚辞”的代表作品之一。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暮餐秋菊之落英”。

“哀民生之多艰兮,长太息以掩涕”。

但是,现代人能在不翻译的情况下读懂《离骚》的,其实巳经不多了。     

 陶唐氏们也没闲着。虽然睡觉的时候看不到星空,但是不看星空依然可以活着,这是常识。而且,也未必就活得不好。“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所以他们也弄了一大堆歌诗,名字叫做《诗经》。

《诗经》没有大V,都是民歌。

不过,因为白天要生活,晚上才工作。工作的时候,又只能看到泥巴,很少看到星空。所以“陶唐”们的笔下,就更多泥土的气息,更多朴素和平实。譬如:”投我以木瓜,报之以裙琚”;你若对我好,我也对你好,甚至还更好。还因为领导的讲话读得比较多,各种精神学得比较扎实,所以在政治上,就要侧重一些。譬如: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硕鼠硕鼠,莫食我黍”。等等。    

《楚辞》让人出神,《诗经》让人发呆。

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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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伊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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