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集——澳大利亞昆士蘭州華文作家協會30年文集選刊

昆士蘭華文作家協會雲集了澳華作家、畫家、音樂家和文藝愛好者,30週年來英才輩出,翹楚無數。

此次紀念文集的出版,是文友們心血的結晶,採英擷萃,邊走邊歌。同時也是時隔二十年向前輩文集的致敬:老樹開花,不忘初心。

結30萬漢字,縈華文文學之魂,藝術之靈不滅,在南半球的天空歡歌。

——昆士蘭華文作家協會終身榮譽會長 《南歌集》主編燕紫

南歌集——澳大利亞昆士蘭州華文作家協會30年文集選刊

作者简介】經年鯉,原名:安菁。 喜愛閱讀,喜愛天馬行空的神遊與想象。自詡為文字達人、自由撰稿人、時尚雜誌編輯、澳大利亞昆士蘭州華文作家協會副會長、加拿大女作家協會海外終身會員,同時為多平臺簽約作者。至今已累計發表文章200余萬字,部分作品被多個網絡媒體轉載,榮獲多平臺征文獎,代表作主要有長篇小說《夜幕下的地安門》、《晨光微啟》和《潘多拉手環》等。其中,《潘多拉手環》榮獲南溟基金出版贊助,並於2022年出版。

星願(小小说)文 / (澳大利亞)

“媽媽,那顆最亮的星星是天上的保佑神!”小男孩趴在窗臺上,眨著眼睛望向夜空。他長長的睫毛忽閃著,鼻尖抵著窗玻璃,一小團哈氣聚在一起,好像一顆溫柔的心。

“是嗎?”年輕的女人微笑著湊過來,親了親他的額頭,順勢坐在他身邊,也擡頭望天。

深邃的夜空,是悠遠綿長的深藍色,月亮在左,繁星在右。除了這灑滿天際的璀璨光芒,夜空裏飄浮著淡淡的灰,那是隱藏其中,隨微風搖曳的雲。

“今天學校來了土著酋長,他給我們講了一個故事。”小男孩一邊說,一邊拿起一本圖畫書,“在很久很久以前,布裏斯班河西部的村莊富饒美麗,人們勤奮勇敢;可河東部的村莊,人們懶惰,生活貧瘠。他們嫉妒鄰村的富饒,心生惡念,發動了戰爭。”小男孩認真地講述著,媽媽則側耳傾聽。

“戰爭很可怕,死了很多人,連大河都被染成了紅色。女人和孩子們哭聲叠起,大地之母為之憤怒。她將河水上漲,淹沒了大河東部的村莊。”

小男孩看了看媽媽,繼續講到:“大地之母懲罰了東部村莊,卻也覺得悲傷。她把身體沈入河中,不停地哭泣。碎了的心隨著河水漂進了大海,丟失在海的盡頭。那之後,大地枯竭,疾病蔓延。”

“村裏有個年輕人,他有著山一般寬闊的肩膀,鷹一般敏銳的感覺和蟒蛇一般的堅韌與頑強。他與妻子和兒子告別,決定去大海的盡頭,找回大地之母的心。”

“他真是一個勇敢的人!”女人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的黑髮,“我猜他一定成功了!”

男孩點點頭,大眼睛裏有一閃而過的淚花。“他走後,他的妻子每天晚上都在大河邊等他。她總是點燃一盞燈,在月亮快要離開前,她把燈托付給月亮,為了讓夜空更加明亮。”

聽到這裏,女人不再微笑,她看到了兒子神情中的憂傷。“就這樣過了好多好多年,他還沒有回來。那些燈飛上了天空,組成了北回歸線以南最美的星圖——南十字星圖,那只仰望大海盡頭的天空之鴯鶓。”

“男人終於找到了大地之母的心,卻發現自己走得太遠了,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男人流淚了,他是如此思念自己的妻子與兒子,在終於達成了心願的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破碎成了兩半。”

“於是,他向夜空發出了呼喊,呼喚天空的保佑神米拉布卡,祈求他的幫助。原本深藍色的天空,突然明亮起來。只見一只渾身閃著明亮光芒的鴯鶓從夜空緩緩而來,男人似乎聽到了自己妻子的聲音‘來吧,請隨我回家。’”

“那個晚上,妻子在大河邊上睡著了,靈魂隨著那盞明燈升上了天空。她的靈魂飄到了南十字星圖,飄進了那只鴯鶓的身體中。男人終於回到了家鄉,他抱起自己妻子已經冰冷的身體,親吻著她的嘴唇,直到自己也一動不動。他的身邊,英俊的已經成年的兒子接過了大地之母的心,把它高高捧起,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敬獻給了土地的保護神。”

男孩的故事講完了,一大滴晶瑩的淚珠從他眼中滴落。他合上圖書,問道:“酋長說,天空中的南十字星空只有在南半球才能看到,那是不是我在中國的爸爸就看不到了?如果他看不到,會不會就不來找我們了?”

年輕的女人心裏一緊,她覺得喉嚨有些酸澀,“不會的,爸爸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那天夜裏,繁星似錦,女人親了親熟睡中的兒子,悄悄地撥通了丈夫的電話。萬裏之外的男人在電話裏說:“親愛的,你們過得好嗎?”

女人回答道:“我想給你講個故事……”

第二天清晨,女人收到了男人的短信:“我想通了,生活在一起,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等著我,很快的,我陪你們一起看星空!”

作者简介】陳謙,英文名:Jane Chen,生於福建省閩南地區。1992年接受耶穌基督的救恩重生得救後,決誌一生為主而活。曾在電氣工程的電磁波裏探索世界的奧秘,也曾渴望以浩瀚的法律踐行人間公義。某日驀然回首,驚訝於中華文字之魅力,沈醉不已。喜聞雞起舞,戲水作浪;信手塗鴉,行走天涯;悲喜皆歌,癡人說夢。畢生,心系幼兒教育事業。

傳奇(現代詩)文 / 陳謙(澳大利亞)

長空浩蕩
悠遠悠遠的歷史在回響
紅舞鞋飛旋在層霞中
金屬片在風裏碎碎發散成點
樂音突起的險峰
直聳入雲端
悄然的馬蹄
於寂夜中逼近
萬籟閃爍
那一管管的金光與銀光
噠噠的鼓步紛至沓來
洶湧的浪潮
在日落中澎湃
橙色紅亮照耀著
萬馬齊醉的傾倒
必勝的雄壯吶喊
從撕裂的胸膛裏
奔騰而出

你從哪個部落
騎著駿馬而來
頭頂著長羽翎毛
手中的長鞭
如何才能在空中揚成一個多情的圈
套住永永遠遠的癡戀

草原上的馳騁原是日常的遊戲
你卻用這遊戲追逐愛情
在夕陽裏
在篝火旁
以赤足踏著燒炭
蹦跳喝哈
星火四濺
你的姑娘蒙紗飄過
從不停留
只留下她神秘的笑顏
和那叫人思念不盡的秋波
請望向那天山上的雪蓮吧
已白成了一片

葡萄架下
你塗抹了紫色綠色淡藍黃
嘗夠了醉人甘醇的美酒
卻為何仍流連徘徊不願走
你還在傾聽
那最響亮的
來自星際褪去後的那片空曠
顫抖
顫抖
是最劇烈不可言傳的激情

你的駱駝啊駱駝
究竟駝了多少黃金珠寶貴重禮物
一匹又一匹列著隊行過
要這樣走完多少裏路
才能博得一次瞬間的回眸

駝影漸遠
人們的疑問
從來不需解答
多年以後
一切的記憶
都將成為世世代代口中的
傳奇

這樣
就已經足夠

作者简介】金輝,沒有筆名,  沒有英文名。理想是做一名記者,卻讀了生化。認為寫作不該是門技術活,有思想,有真情,就會有火花。 我活在自己的故事裏,我希望我有勇氣,把我所有的故事解密,用第一人稱寫出來。我開始這麽做了。

送别(散文)文 / 金輝(澳大利亞)

每次來到這個地方都會有感慨,那是機場送行能達到的最後一步。面前,是一道鐵絲網。探出脖子,可以看到樓下通過安檢的旅客。也許是朋友,也許是親人,也許去了還會回來,也許真的不再後會有期。

曾有幸完全以局外人的身份坐在鐵絲網邊喝咖啡,看著年輕的媽媽帶著小女兒向樓下招手,說姥姥再見,一路平安。然後手臂用力往外揮動,示意親人快點去登機口,不必再回頭。小孩踩在欄桿上,望著姥姥慢慢走遠。過了好久,小孩的媽媽才開始抹眼淚,我知道,那個人影已經徹底消失,送行的,不必再擠出心靜如水的笑容了。

也有蹦蹦跳跳,透過鐵絲網送飛吻的,那是對情侶,兩個女的。送行的很胖,但飛吻起來還算輕盈,我數了下,一共飛了一打吻,加上樓下的,應該共有兩打。耗時不到一分鐘,胖妞就疾跑著離開了。我琢磨著她不富裕,不想花太多的停車費。

最讓我難受的,是一個中東婦女,蒙著頭巾,牽著兩個四五歲的兒子,向樓下一直囑咐著,說著說著,竟然帶了哭腔。我忍不住往樓下看了一眼,那是個年齡看起來年輕得多的男人,我居然不能判斷他們是母子還是伴侶。他不住地點頭,咕噥著。我猜,他是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大聲說著。男的沒有轉身的意思,女的越說越悲傷,從一開始帶著哭腔,到後來抽泣一下,停一下,說一句。阿拉伯語讓我越聽越擔心,是不是他的簽證到期,這是一次最後的告別;是不是他要去一個戰火紛飛的地方?我心裏默默地想,你快走吧,你再不走,她會崩潰的。

我喝著咖啡,看著一幕幕最真實的舞臺劇,有點後悔沒有隨身帶著我的單反。

我怕送別,越是怕,越是容易看到。記憶中第一次看人送別是我幼兒園的時候。那次,家裏坐船去寧波或是哪裏旅遊,記不清了。我們倚著船舷看岸上送行的人揮手。沒有人送我們,我只是無聊地看著岸上,希望船快一點開。媽媽說著她小時候送人的故事,她是個天性悲觀的人,也打算用悲傷的故事影響我。

在我聽得入戲的時候,大船突然嗚~~地鳴笛,震耳欲聾。一下子,我的尿就嚇出來了,然後大哭。岸上居然也有人開始哭,和船笛一樣沈,有船笛的掩蓋,可以哭得很大聲。船竟不肯爽快地加速,只是慢條斯理地扭轉船頭,時不時還哀嚎一下。我就穿著濕褲子,和碼頭上的人一起,各哭各的。這件事一定是在我心裏落下了陰影,以至於在看《海角七號》的時候,每一次鳴笛都讓我哽咽。

與機場碼頭相比,月臺送別是最牽腸掛肚的。機場有安檢有電網,你不能越過去,所以不會隔著飛機窗戶說再見。碼頭也是,你只能看著高高的甲板,不可能跳下水去追著遊幾米。唯獨火車,送行的可以隔著窗戶揮手,在沒有空調車的年代,還可以在半開的窗口握手,推讓禮物,吻別。哪怕是火車啟動了,還能跟著跑,一直跑到喘得哭不了了,或者哭得跑不了了。我見過跑得最遠的,把整個月臺跑完被警察攔下,徑直蹲下,捂著臉哭。

在成都念大學,往返滬蓉,坐了很多很多次火車,每次都是四十多小時,看了很多很多次別人的送別。直到一九九七年夏,自己成了那個被送別的人。

月臺上的同學,烏拉烏拉地哭,車廂裏也是。同齡人,不知囑咐什麽,索性就純哭。在沒有智能手機和社交軟件的年代,送別可能意味著永遠的失聯。李熙琳不停擦眼淚,談了三年戀愛,現在一下子前途未蔔。而我,想得更多的是相處那麽多年的同學,這下要分開了,我的大學就此結束。實在不忍心離開耗費了我四年青春的安樂窩。哭會傳染,四周都是哭的年輕人。李熙琳說,記得寫信。嗯,嗯,嗯,我答應。終於,車動了,哭聲突然大了起來,女生們更是勇敢地追著車跑。我低著頭,眼淚不停地流。突然對面的女生,班裏的學霸,一聲大喊: 好了!別哭了!你難道要一直哭下去啊!我們這個區域瞬時安靜下來。

後來聽說她去了美國,再也沒有關於她的一個字。

真的不願意送別。

送別,是因為實在沒法再同行了。送別的最後一步,便是被送者新旅程的第一步。彼此又要在同一個時間,不同的空間新陳代謝。

如果我們相愛,如果我們彼此欣賞,如果我們願意傻傻地相擁取暖,那麽,請在經歷了一次次無奈的送別之後,在生命的終點與我相遇。 那裏,我們不說再見!

作者简介】燕紫,原名:傅晓燕,生於中國南北分界線和東西分界線的交匯點:河南省南陽市,80後華語詩人,澳大利亞國籍,現從事土地開發和投資管理,愛好旅遊、閱讀、電影和寫作,作品以散文和詩歌見長。寫作秉持“效自然之道,摹靈魂之蹤”,“昆士蘭-我的第二故鄉”以及“南十字星空下”華文征文比賽主審評委,多篇作品發表於中澳國家級報紙及雜誌。《澳洲生活指南》專欄作者,香港《流派》詩刊第15期頭牌詩人,2020年度中國散文詩人,昆士蘭華文作家協會終身榮譽會長。

無處安放的鄉愁(現代詩)文 / 燕紫(澳大利亞)

城市在演進,村落在消亡;夢裏的故鄉,不是眼前模樣;找不到梨花如雪,看不到桃花燦爛,在巴掌大點兒的油菜花地,一遍遍徘徊,尋覓……

兩漢與魏晉,被歲月刻進一排排碑林;範蠡與張衡,閃爍在東西南北的路牌……

清晨,走在河邊,錯位的時空,使我的緬懷顯得矯情……你有成群結隊的房產,盛裝你成群結隊的妻妾; 臥龍崗上屋檐斑駁墻體開裂,你興趣了無,更不知如何修葺……

十年漂泊,無時不在是我的思念;一朝回還,無處不在卻無從尋覓……

丟失了的故鄉,你被城市無理地霸占;那挽在範蠡臂上的纖纖玉手,如今,是弱肉強食的匪氣和彪悍。眼中滿含白河沙鷗的似水柔情,卻被鋼筋水泥,粗暴地強奸……

兩千多歲的銀杏樹啊,你就是我無處安放的鄉愁,在現代化的故鄉,郁郁寡歡……

卻有數不清的葉子,碎了一地又年年生長……

——2016年於宛

作者简介】董海梅,女,陜西渭南人,1980年生,文學碩士,中學教師。喜歡文學,喜歡木心,喜歡博爾赫斯。相信:藝術是自己發生的。

南國的鴉(散文)文 / 董海梅(澳大利亞)

中國北方的城市,鳥雀大抵入了閑林,尋常見的,是麻雀,人近了,其低低飛開去,待人走開,又飛跳回來,燕雀之誌短矣。

及至到了南國,景象甚為開闊,日色明麗,更見草木豐茂,鳥類也繁多,單是鸚鵡,往往高處或花間弄巧鬥艷,聲色翻飛。

然而,竟有烏鴉。

南國的艷陽碧空之下,油亮烏黑一群鴉,初以為有些突兀。

烏鴉不討喜。它嘴大,色黑,叫聲簡單粗厲,往往反復,甚為單調聒噪。寓言裏被狐貍恭維的烏鴉,短淺而不自知,實在惹人哂笑。有句俗語:老鴰笑豬黑。老鴰就是烏鴉,說的也是烏鴉不自知的愚和蠢。烏喜成群,成語“烏合之眾”,就有輕視烏鴉群聚、散漫的意思。

烏鳴地上無好音。烏鴉被當作不詳之鳥,與衰敗、恐懼、厄運甚至死亡有關。愛倫·坡如是寫道:“你這幽靈般可怕的古鴉,漂泊來自夜的彼岸,在黑沈沈的冥府陰間。”烏鴉、雨夜、詩人的痛苦情感和悲涼情緒,墜落墜落,緊叩地獄之門。在中國,“烏鴉”是古典詩詞裏一個常見的意象。“寒鴉數點,流水繞孤村”,鴉是荒涼之兆。樂府舊題《烏夜啼》,也多寫離別之苦。

世間大概再沒有一種鳥,如烏鴉一般被醜極美極地或毀或譽。在北歐,它成了思想的化身。在北美,據說是烏鴉招來日月星辰,帶來火種。中國的漢代以降,禦史府被稱作“烏府”,“烏”是好名。“烏鳥私情,願乞終養”,鴉還有“孝”的美名。

可論及這南國的烏鴉,須處得久,處得久了,才能漸漸道出它的特別或者不特別。

它太尋常,似乎處江湖遠,極遠,無功也無名,寵辱也不必論。

但看它,雄赳赳立在高處或踱在路邊,不懼來人。它還常常尋腐而食,甚或攀在垃圾桶上,奮力牽啄,招致一地淩亂,其勇者氣象,人亦避之懼之。試想,這其中若有一只鴉知曉倫敦塔裏被奉為神明的渡鴉,一定有李斯那樣廁中鼠倉中鼠的感嘆!這是笑話了。且看這鴉,通身烏亮,烏亮得甚為潔凈,其羽翼尚有紫藍色光澤,竟至於閃耀奪目。食,性也,這群鴉,十分安然自在。

說來這南國的鴉,竟極難入詩。

這麽說吧,倘若一個詩人,用“昏鴉”寫蕭索,他一定是笨,因為南國甚為明凈溫暖,這種明凈溫暖大抵得用陽光下海鷗潔凈閃耀的白色羽毛來形容。而倘若這詩人用“老鴉”寫閑適,他也一定笨。在南國,尋常一戶院落,斜暉下一地落花,綠草深處清涼剛起,恰是頤和之景!寫愁苦?且看這鴉,步態穩健,羽翼有力,似乎性格兇悍,所以並無半點艱難苦恨之氣象。寫快意,君不見,東邊驕陽西邊驟雨,烏雲鍍了金,俄而雲散,便是乾坤朗朗。寫黑夜,這南國的夜,月色皎皎,彩雲聚合,大抵鴉也歡欣了。寫春和景明,深樹中尚有翠鳥。寫秋冬的微寒,無奈三角梅繁華正好。這南國的烏鴉啊,這南國的烏鴉!

然而,這恰恰是它的好處。

難得這南國的鴉的尋常,這倒有了看鴉是鴉的真實。這鴉有陽剛之氣,算作它美的風格。它和野地流竄的火雞好有一比,但火雞龐大,不夠俊美,鴉健碩,顧盼之間甚有雄起之勢,像個將軍,或者幹脆是匹黑駿馬。其幹啞粗糙的鳴聲,往往激蕩,甚有不歸的氣勢。 南國有鴉,尚且逍遙。

作者简介】藍湘,曾任大學外語系主任的母親也給了我個法文名字Yvonne。我來自上海,文學碩士,國家專業級中英翻譯,太平紳士。曾在中國的大學教英文,後在美國的大學教中文。來澳後從事房地產開發已三十年。時至今日,已不僅為那五鬥米,工作帶給我快樂和滿足。自幼喜歡寫作,陸續有文字見於報端雜誌。熱愛生活興趣廣泛,文學藝術音樂舞蹈旅遊烹飪種種,無一精深。站在殿堂門前高呼芝麻開門,窺探寶藏,欣喜若狂,其樂無窮。

上帝親自接走了他——缅怀周健博士(現代詩)文 / 藍湘(澳大利亞)

實驗室的燈光依然閃亮,
桌上的筆記本還沒合上。
電腦裡的論文寫到一半,
黑板上塗滿了他躍動的遐想。
電話中留著大家的問候,
大大小小的事,都等著他回來商量。
臨行前披在妻子身上的外套,
還帶著他的氣息,一如他仍在身旁。

他,卻已去了,獨自上路,悄無聲響,
踏著慣常急促的腳步,他走得那麼匆忙。
慈母,愛妻,幼子,夥伴,從睡夢中驚醒,
他已遠去,從此天各一方。

再看不見他孩子般的笑容,神采飛揚,
再看不見他高瘦的身影,終日奔忙。

為什麼,為什麼命運讓他在如日中天時殞落?
為什麼,為甚麼只給了他短短42年的時光?

是上帝親自接走了他,
輕輕把他抱起,貼在自己的胸膛。
“來吧,孩子,你原來自天上,再跟我回天堂,
託付你的大任,你完成得圓滿輝煌。

千百年來第一次,
面對一種癌癥,人類不再驚慌。
億萬個母親女兒姊姊妹妹,
因為有了你,笑得更美麗歡暢。”

是上帝親自接走了他,
不忍看他把多少重擔,壓在自己的肩上。
“歇下吧,孩子,我給你的原是血肉之軀,
你把它用作鋼樑鐵柱,撐起恢宏的殿堂。
歇下吧,孩子,卸下你的重負,躺臥在我的腳旁,
你已打完了那美好的仗。
當跑的路,你跑盡了,
如今,有勝利桂冠為你戴上。”

是上帝親自接走了他,
為他在天上預備了安憩的地方。
每當黎明前,有一顆星低垂閃光,
那便是他,對著我們凝視遙望。
拂曉的星,把我們的前頭照亮,
它引領的路,從腳下通往遠方。
當我們爬山涉水,登上山崗,
再聽春風秋水把他的故事傳揚。

註: 周健博士和 Ian Frazer 教授在澳大利亞共同研製成功的子宮頸癌疫苗,已在全球應用,這意味著全球女性第二大殺手子宮頸癌將永遠成為歷史。澳大利亞前總理陸克文在紀念文中說:“周健博士預防癌癥的成就將因拯救萬千生靈而與世長存, 他的獻身精神將永遠激勵我們。”1999 年,急病奪去了周健博士的生命,去世時年僅42歲。

作者简介】阮霞,原名:練美嘉,也曾用筆名翠月等,五零後。從廈門來。從事過多種職業。原福建作協會員。曾任澳洲昆省作協會長。福建師範大學漢語言文學系自學考試畢業。自由撰稿人,作品散見多地。在澳洲兩次獲獎。在揚州建城兩千年征文中獲三等獎。

鼓浪嶼海上的花園(現代詩)文 / 阮霞(澳大利亞)

鼓浪嶼是彩色的島,綠樹和碧波濤濤相連;
鼓浪嶼是彩色的島,紅花和彩霞燦爛無邊。
我曾經和父親走向你高高的山巔,
海天湛藍,港口白帆點點。

鼓浪嶼是彩色的島,樓宇和小路曲折蜿蜒;
鼓浪嶼是彩色的島,小橋和流水情意綿綿。
我曾經和母親走向你清澈的沙灘,
海風鼓動翅膀,波浪鑄造堅強。

鼓浪嶼是彩色的島,蟬鳴鳥叫蜂飛蝶舞;
鼓浪嶼是彩色的島,琴音歌聲人語繚繞。
我曾經和兄弟姐妹朋友在你操場上狂跑,
回味都是餡餅魚丸麻糍土筍凍甜美的味道。

啊,鼓浪嶼你在我心間。
我用一千遍祝福送給你,
我的故鄉,海上的花園。

作者简介】力夫,原名:詹金健,1968年10月生於四川省冕寧縣。職業焊工。文學中年。詩歌重新熱愛者。20 余年前有詩文刊於省市報刊及入選部分合集。有近作刊於香港《流派》詩刊及一些網絡平臺。散文《布村往事》獲首屆“開能”杯昆士蘭華文征文比賽三等獎。出版個人詩集《糾纏》。作者目前旅居澳洲。系澳大利亞昆士蘭華人作家協會會員。

庫利爾帕橋(現代詩)文 / 力夫(澳大利亞)

庫利爾帕橋是橫跨
布裏斯班河的一座夢幻之橋
原住民的祖先,當年
從這裏跨越河灣的沙壩
那些部落長老,肩扛幼童
涉水過河。他們來自
新南威爾士北部及
昆士蘭南部。沿著
康南道爾和布萊克爾山脈
行走。聚合。歡慶
在一個清涼的夏天,我行走在
河邊的夢幻步道。順著河水洄旋
優美的弧度。我在岸邊眺望
年輕的庫利爾帕橋,就像一艘
桅桿林立的航船。它縱橫交織的
纜索。又像寫在天空的琴弦
這座潤白色的夢幻橋梁。它的
每一塊鋼鐵。旁逸斜出的管架
我是如此熟悉。我想起
斯特夫先生說,當你用手指觸摸
每一道完成的焊接面,感覺
要像觸摸嬰兒般細膩的臉
那時候斯特夫先生周末到住所
教我們讀聖經,學英語
十年已過去。我早已離開那間工廠
聽說老斯特夫中風痊愈
回去工作。不做車間經理了
一名七十歲的庫房保管員
兼設備維修工。上帝保佑他!
在一個清涼的夏天,我獨自一人
漫步在庫利爾帕橋
正午的陽光和煦溫暖
陣陣河風徐徐吹過
通勤的遊船往來穿梭
湛藍天空白雲朵朵
布裏斯班河沒有喧嘩
靜靜向西流淌。就像
廣闊人生的一個寧靜段落。
我來自異鄉,我叫力夫
整整兩年,我曾是庫利爾帕橋的
普通勞動者。就如同
在遙遠的祖國。我們勤勞的
雙手留下的電站和廠房
起重設備和機床
現在,我已經走過了
庫利爾帕橋的中央。一群
騎自行車的少年,飛馳而來
他們喊一聲:哈嘍,夥計
他們去南岸的博物館或植物園
抑或北岸的城市心臟
一群呼嘯而過的鳥兒
穿過無邊的原野,飛向
無窮的遠方

——2019年5月8日 布村

《美洲文化之声》简介:

《美洲文化之声》国际传媒网(Sound of USA)成立于2016年,是美国政府批准的综合网络平台,主要从事华语文学作品的交流推广。目前已与Google、百度、Youku、Youtube 等搜索引擎联网,凡在这里发表的作品均可同时在以上网站搜索阅读。

我们致力于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同时提倡文学创作的思想性和唯美主义风格,为世界各地的华语文学作品交流尽一份微博之力。同时,美洲文化之声俱乐部也正式成立,俱乐部团结了众多的海内外知名诗人、作家和评论家,正在形成华语世界高端文学沙龙。不分国籍和地区、不分流派,相互交流学习,共同为华语文学的发展效力。

“传播中华优秀文化、倾听世界美好声音”,这是我们美好的追求和不可推卸的责任。

总顾问:森道.哈达(蒙古国)

顾问:蓬丹(美国)、李发模(中国)、段金平(美国)、周愚(美国)、祁人(中国)谭五昌(中国)、张素久(美国)、林德宪(美国)、萨仁图雅(中国)、周占林(中国)北塔(中国)

总编辑:韩舸友(美国)

副总编辑:冷观(美国)、jinwenhan(加拿大)

编委:韩舸友、冷观、jinwenhan、安菁(澳大利亚)、阮小丽(加拿大)伊萌(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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